小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短暂的拥有阴阳眼,
这似乎成为了一种共识,之所以我也认同这种观点,
是我也曾见过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对自己的这段经历在很长时间中都存在着极大的不信任感和不真实感,
这种与现实世界的冲突积压在心里,又伴随着时常想起,让我在夜晚独处时对这个世界有一种陌生感,
曾经我以为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心结的东西,会沉默的伴随我一生,像一段格外厚实的空气积压在胸腔。
直到遇到了师父,我终于还是选择了倾诉。
我很庆幸做了这个选择。
师父说,不要怀疑自己。
人在小的时候,身体很纯洁,心灵也很纯净,
所以就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而长大后还能记下来这种经历,本身就说明了有一些独特的缘分在其中。
当师父说到我看到奇怪东西的原因时,
我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似乎是长时间闷在心里承受能力强了,
但听到最后,独特的缘分,世界在我眼前又不真实了起来。
它将我带回了那段因为久远而有些褪色发旧的记忆里。
小时候,我在村里居住,在村里上学,
村里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传播的很快,于是那些更加古老的东西也在好事者的口中,
层层传递,保留了下来。
一次放学的路上,
我与大我几岁的孩子同行,
我们之间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他们与我同行或许也有照顾我这个更小孩子的想法,
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倾听,而为了有存在感,又时不时的插上几句。
他们聊起了村里多年前的一桩怪事,这件事在我家中是很难会被提起的,
我的父母在外工作,又不太喜欢闲话。
所以大孩子们所说的新奇内容,让我牢牢地记住了。
他们说,有户人家死人了,
头七的第四天,死的那个老太太附身了。
当时家里人都在一个屋子里闲聊,一个家里的晚辈,是个男孩子,语气忽然变得老气横秋,
声音也变得苍老,和去世的老太太一模一样。
他突然对坐在他对面的一位亲戚说,慧慧啊。
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时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的表情各种各样,
最多的是恐惧。
随后男孩恢复了正常,看到人们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
听完这个事情后,我小小的世界出现了震撼,
于是我时不时地会求着奶奶去看村里的葬礼。
终于,我看到了我想看的。
那天吃席,我比奶奶吃的要快,
无聊之下跑出去四处转。
我看到了一家三口走在我前面,但我觉得很奇怪,
左边的男人好像与旁边的女人孩子格格不入。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个人仿佛感应到了我,忽然回头,旁边的两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对我笑了一下,笑的很亲切,但我有种莫名的害怕,
我以前没有和这个人有过接触,可是我觉得他有点熟悉。
晚上,一个小孩子,本应该沾床就睡,结果莫名奇妙的失眠了,
翻来覆去,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红褐色的棺材,棺材前面挂着一个金黄色相框,相框内镶的是一张黑白照片,
里面一个中年男子笑的很亲切。
奥,原来是白天看到的男人,但他已经死了。
我本来睁开的眼睛,紧紧的闭上,把被子拉过头顶,蜷缩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我从来都没有感觉过黑夜是如此的静谧,
我感觉身后似乎有东西,就在那黑暗中,应该是那个死去的中年男子,他来找我了。
但我不敢看。
在身体僵硬中,我睡着了。
我不知道那晚我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东西,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并没有经历不好的事情。
不过从那之后,我开始变得不太敢走夜路。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身体的成长,被动的带着心理成长,我的勇气多了一些。
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多,我渐渐地以为那天是一个奇怪的错觉。
我又敢走夜路了,并且没有遇到什么,这让我有种成就感。
在与我们村中离得有些距离的另一个建设的比较好的村中,
每年都会定时召开庙会。
我喜欢逛那里,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儿。
在母亲去到一个院子里寄存自行车时,我带着兴趣看向院子南门外,那里有热闹的人流,
视线中路过了一个孩子特别小,只是在母亲的怀抱里,他毫无征兆的向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短暂的扭头,但在所有人都是向前看的情形下,他格外的显眼,
我莫名觉得,这就是那天去世的中年男人。
这种直觉对我产生的认识让我窒息,
我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它已经失控了,就要从我的胸口跳出来,
我哭喊着向母亲跑去,母亲下意识的安慰着我,问我怎么了。
可是因为那时候我的语言组织能力不太好,母亲听不懂我的话,只是看着我一抽一抽的哭着,哽咽着。
再长大一些后,我又与母亲谈到了这件事,
母亲说我总瞎说。
因为这种事情和父母的认知有冲突。
最后我就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保留着对这个世界的疑问。
师父听完后,问我:你觉得在庙会上看到的那个小男孩,是鬼吗?
我回忆了好久,似乎没有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那种感觉,
我说,要是那时还有阴阳眼就好了,
师父摇摇头,说阴阳眼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方便,总是看到鬼魂是会压低人的气运的。
接着师父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又黑下来的道观,声音缥缈:
你看到了一场轮回。
我又问师父,这也是独特的缘分吗?
师父点了点头。
至此我真正的认识了这个世界,它完整了,我不再怀疑。
在当道士之前,我喜欢站在街头看着来往的人们,
很多次的偶尔,我发现这个世界会出现长的极为相似的两人,
我会觉得很奇妙,但又见怪不怪,这应该是个概率性问题,世界这么多人,这很正常。
当了道士后,我便更喜欢站在夜晚的道观里,看来往的人们,
他们的身上有很多故事,集合在一起成为了命运,但我站在他们的命运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如今,我终究不像在镜花水月中捕风捉影了。
我确认自己间接的参与了他人的命运,
所以也看到了一些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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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4
作者: 三界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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